你在哭吗

谁说竹马敌不过天降

#狗血玛丽苏,慎入!!!非常非常创!!!


#美瓷+俄瓷    有雄竞+修罗场要素


#甜,一发完










Summary:天降转学生美利坚和傲娇幼驯染俄罗斯的修罗场。










1.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不一样的呢?





孤僻冷傲的俄罗斯和温柔可亲的瓷本该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竹马,外人眼里的他们是发小、是邻居、是形影不离的搭档,彼此知根知底,即使性格天差地别也不妨碍他们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的灵魂过早地打上了对方的烙印,本该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是最近,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俄罗斯推着单车,低头去看走在他身侧的发小,微曦的晨光在此时擅闯进他的眼底,于是紫罗兰色的目光落到对方身上时就镀了层淡金的光,忽明忽暗的神色就像风里摇曳的火烛。





只是瓷没有读出俄罗斯眼底的晦暗不明,但还是习惯性地向他报以微笑,他脸颊扬起的弧度柔和得不可思议,大概比天底下任何一朵云、任何一只羔羊或是任何一根棉花糖都要绵软,一副卸下了防备的模样。





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人盯着笑,俄罗斯觉得牙痒痒,忍住伸手掐一掐对方脸蛋的想法,转而摸了摸发小有一点凌乱的黑发,随即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白俄喊你今晚来家里吃饭,放学一起回家吧。”





这样的对话曾在他们身上发生过无数次,俄罗斯毫不怀疑,只要是他向他发出的邀请,无论是有关于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日常,还是未来有可能提出的更加过分更加逾越的要求,瓷都会不带一丝犹豫地回答他说,好啊。





就连那熟稔的、带着点纵容和宠溺的语气都不会变。





但是这次俄罗斯还没等到瓷的回答,一道过分张扬明媚的声音便突兀地穿插进来,恶劣又嚣张地横亘在这对两小无猜的发小之间。





“瓷——早——”





金发的高中生刻意拖长的尾音比街边卖的糖炒栗子更甜腻,而他本人就像剥开了外皮的、露出热气腾腾的金黄内里的烤红薯,整个人洋溢着生机与活力,足以抵挡深冬的一切荒凉与萧瑟。





美利坚逆着光向他们走来,无视俄罗斯投来的带有敌意的眼神,他嘻嘻哈哈地,自来熟地揽过瓷的肩膀,并且用力将人塞进自己温热的怀里。





他捏着对方被冻得微微泛红的鼻尖说怎么不多穿点,然后迅速脱下围巾缠上对方暴露在冷空气里的脖颈。





一边替怀里人系着围巾,美利坚趁瓷不注意,挑眉看了眼俄罗斯,露出犬牙明晃晃地笑,仿佛为他自己的体贴和为俄罗斯的粗心与失职沾沾自喜。





平白接受了他人照拂的瓷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来摸了摸还带着美利坚体温的围巾,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左一右的两人正在交锋厮杀的目光。





两个人的气氛有够紧张,看着对方时眼睛里凶狠毫不遮拦,劈里啪啦火花带闪电,却又能在瓷抬头的那一刹那同时收敛好那份对于竞争对手的恶意,一个做回他面冷心热的傲娇发小,一个做回大大咧咧、纯真无邪的插班生。





瓷努力把脸从围巾里扒拉出来,他想向美利坚道谢,可是谢谢二字的分量未免太轻,哪里抵得上冬日里一条围巾的情谊。犯了难的东方人心里踌躇,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东西还给对方。





可美利坚不愿给他这个机会,自作主张地把手伸进瓷的书包,东摸摸西掏掏,奇迹般地在三好学生的书包里搜刮到了除了课本和作业本以外的东西——





—— 一瓶草莓牛奶。





大概出门前被主人悉心加热过,躺在掌心时还残留着点点余温。





霸道惯了的大少爷一下子喜笑颜开,自顾自地将这瓶很符合他胃口的热牛奶划进他的势力范围、当作自己的战利品。





钴蓝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是有着湿漉漉眼神的很好打发的金毛犬,美利坚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瓶从心上人手里抢来的草莓牛奶,暗戳戳想果然瓷送的牛奶就是好喝,比市面上所有的草莓牛奶加起来还要甜。





他叼着吸管眉眼弯弯地笑,还不忘冲瓷眨眨眼睛。





那个给你。





美利坚戳了戳瓷脖子上的围巾。





作为交换,这个给我。





他又晃了晃手里已经空掉的牛奶盒。





可怜的空盒子被紧紧攥在美国人的手心,脆弱的纸盒发出凄厉的惨叫,嘎吱作响,除了牛奶盒子,俄罗斯的牙似乎也在嘎吱响,瓷疑惑扭头,而他的发小神色淡淡的,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的模样。





幻听?是他的错觉吗?





瓷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刚刚没能说出口的答复。





他没法赴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约,对此他感到有些抱歉,于是话语里带着点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诱|哄,语气软了又软:





“今天我答应了要给美利坚补习……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一旁的美利坚闻言,飞快地凑到瓷的身边点头附和,仿佛将尾巴甩出了残影的大型犬。然而不知有意无意,他前进了一步让自己的胸膛“不小心”撞上了对方那看起来过分单薄的脊背,在见到怀里人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便得寸进尺,干脆把脸搁在对方肩上,把围巾压得塌陷了一小块。





柔软的弧度,就好像瓷笑起来,脸颊浅浅陷出的两个形状好看的酒窝。





他的笑里有对俄罗斯的歉意,还有对美利坚的纵容和无奈。俄罗斯一言不发,沉默着将丝毫没有知觉的人从坏心眼的金发男人的怀里捞出来,伸手替他整理好围巾,仿佛抹除他身上由另一个人创造出的痕迹。





真是狡猾啊。





俄罗斯垂眸,滚烫的掌心虚虚停靠在瓷带着点凉意的脸蛋旁,遮住那双看起来永远无辜的、澄澈的黑眼睛。





明知道他拿他没办法,





明知道只要他露出那种楚楚可怜的笑,俄罗斯就可以原谅他一千次、一万次。





他可以为了他去做任何事情。





俄罗斯一向无私慷慨,愿意给他的猎物自由,让羔羊在他的辖区内纯真无忧地生长,他希望猎物永远天真散漫、永远纯白无暇,永远不要看到他的爪牙,永远对他报以微笑。





爱他,尊重他,愿意给予他有限度的自由,





但这并不代表俄罗斯就能够容许别人踏足他的领地,掳走他的猎物。





他将猎物保护得太好,展露给瓷的永远是阳光和煦、风平浪静,这导致他的发小被惯成了一个没什么防备心的家伙,心地善良到看起来几乎没有棱角,善良的家伙不会知道,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沾了血的獠牙,爱是最凶险的永恒的诅咒。





不能妥协。





不能让步。





俄罗斯步步紧逼,宽大的手掌最终落在他发小矇昧无知的脸上,收拢的五指,好像要掐死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天真快乐的鸟。





“我等你。”





俄罗斯听见自己说。





他的声音不容置喙,甚至是咄咄逼人,





“我等你一起回家。”













2.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持续着,开朗的转学生美利坚和温柔的优等生瓷越走越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瓷书包里常年备着的草莓牛奶有了归属,也知道美利坚越来越多地占用瓷的时间,撒娇耍泼,千方百计也要黏在那人身边。





不知有意无意,俄罗斯逐渐被排挤在群体之外,成了游离在边缘若隐若现的存在,和瓷一起上下学的人不再是他、课间和瓷一起吃午饭的也不再是他,仿佛充当着一对璧人的寡言的背景板,瓷的身边再也没有了他的位置。





他太过寡薄,总是无声地沉默,不习惯表达更不会表达,吃了亏也默不作声,表面上不争不抢,无数次见到美利坚当着他的面拽走瓷也低着头一言不发。





俄罗斯像是在临阵前喝多了的将军,眼见着和发小在一起共度的十七年青春时光就要被另一个不速之客战胜也无动于衷。





不会的,





他总是安慰自己。





我们的关系固若金汤,我们的回忆坚不可摧、战无不胜,所以美利坚不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已经分不清是因为有足够的自信所以真的不在意,还是在嘴硬逞强、在自欺欺人了。





如果不是这天瓷和美利坚双双旷课,谁也没有来学校,俄罗斯或许可以一直装模作样、一直傲娇冷漠下去。





像是死到临头,将军总算醒了酒,面子也不顾得,焦灼又急切地不停拨打着瓷的电话,点亮的手机屏幕是坟茔,祭奠着他石沉大海的几十条未接电话。熄灭的屏幕的光亮跳进眼底,成了扑不灭的熊熊燃烧的大火,漆黑的方块折射出他慌张又失态的脸,俄罗斯蹬着单车就往瓷家里赶去。





骑得飞快,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较劲,又或者是在和自己较劲,猎猎风声擦过衣角,没人捉得住他一往无前的背影。





他要冲锋陷阵,去挽回一场旷世惨败。





他想重头再来。





然而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就在他几乎已经到了他十年如一日地经过的发小家的阳台下的时候,瓷的回电姗姗来迟。





悬着的心好歹落下,俄罗斯松了一口气,熟练地来到门前,伸手抚上门把。





经过电流加工的瓷的话语显得并不真切,但疲惫的语气无法掩盖,他的声音通过一块电子方砖传到一门之隔的俄罗斯耳中。





“美利坚昨晚冒着雨来送草莓蛋糕,非要和我一起过圣诞节,赖着不肯走。”





“结果半夜突然发起高烧,我就让他在家里住下了,折腾到天亮好不容易才退烧。”





“抱歉让你担心了,是有什么事吗?”





瓷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俄罗斯恍惚地捏紧了金属制的门把。





他的心脏跳得太快,泵出的血液争先恐后涌上他的喉管他的大脑,耳边仍是风声,心跳如擂鼓,凉意传达四肢百骸,同沸腾的滚烫的血液碰撞,撕扯着俄罗斯的灵魂。





没人给他挽回错误的机会,俄罗斯单枪匹马单刀赴会,结果除了惨败还是惨败,他的一腔孤勇早就变得廉价,像个待价而沽的贞洁烈女,最后的结局只是人老珠黄。





他已经胆小得太久了。





其实俄罗斯很想说一句,我只是很担心你。





但是无论是带着醋意的话语还是简单的关怀都已经说不出口,他正巧看见美利坚此时发来的信息,那么巧合,仿佛知道此时俄罗正狼狈地站在门外,像沉默又残破的败将的军旗。





他发来一张图片,画面上是一个色泽鲜艳、裱花精美的草莓蛋糕。





看啊,它在嘲笑你。





那草莓蛋糕仿佛在笑,满口毒牙,流淌着鲜红刺目的粘稠的毒液。





嘲笑你总是犹豫,错失良机,以至于马上就要将珍宝拱手让人。





将军,你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啦。





美利坚恶劣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比风的呼啸声更加嚣张且癫狂。





他是个精明的天才,算计是美利坚与生俱来的本领,却被他巧妙包装成甜腻又无害的模样。





——他能够在一个雨夜悉心呵护好一个蛋糕,又能恰到好处地让自己淋了个湿透,弱不禁风、装腔作势,刻意安排好的生病发烧,他把自己包装成路边无家可归的狗,可怜巴巴地叼出它珍藏已久的骨头,顺利在那个人怀里求得一夜安眠。





美利坚,会躺在瓷睡的那张床上吗。





俄罗斯望着手机出神。





他想起年幼的时光,玩累了的瓷倒在床铺上昏昏欲睡,而俄罗斯就趴在床边看着他瓷娃娃一样精致的脸,像是矜贵的银毛猫咪,紫色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向主人讨要一个同塌而眠的许可。





瓷永远惯着这只看起来不太亲人的大型猫猫,拉着他的手,将自己的枕头分给他一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和猫咪的身上。





一起睡吧。





瓷还拉着俄罗斯的手。





于是善良又温柔的饲养员毫无防备地陷入熟睡,而一旁蛰伏已久的家猫睁开他的眼睛。





——一双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的、毫不掩饰其野心的紫水晶一样的眸子。





俄罗斯安静地凑到瓷的身边和他紧紧贴在一起,耳鬓厮磨一般亲密,听对方的呼吸萦绕在耳边。小孩的心跳和呼吸都是柔软的云朵,是初生小鹿落在草坪上歪歪扭扭的脚印,清浅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俄罗斯用力抓紧了掌心里属于他饲养员的小手,像是要把他的小鹿永远留在人间。





你不要消失,瓷,





他凑得更近了一些,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那云朵一样的脸上,气息滚烫到几乎将身下的人融化。





不要离开我。





不要抛下我。





不要让我一个人。





他颤抖着完成这场只有他一个人的朝圣,他的神明远在天际却又近在身侧。





俄罗斯虔诚许愿。





他愿意献祭自己的呼吸和心脏,牺牲自己的言语和时间,一切的一切,统统拿去,他可以失败一百次认输一千次受伤一万次,但是神啊,请保佑他对他的无尽的胜利吧。





他要赢得对瓷的永恒的胜利,他要成为瓷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常胜将军和无冕之王,即使没有月桂树编制的属于胜利者的花环、没有欢呼没有喝彩没有观众,哪怕无一人支持他,都无所谓,统统无所谓。





只有眼前这个人是他追逐一生的战利品。





是他哪怕山穷水尽、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攥在手里、抱在怀里的桂冠。





所以啊,瓷。





你会祝福我的吧。





俄罗斯低下头,在他熟睡的神明的脸上烙下灼热而恳切的一吻。





埋在心底的秘密是永远也无法结痂也无法愈合的疤,美利坚的挑衅把他掩藏得完美的伤口揭开,鲜血如注惨不忍睹,但俄罗斯却在痛觉里感受到快意,自虐似的对那伤疤放任自流,管它是否狰狞可怖。





他既气愤又想大笑,醋意膨胀堵住他的喉咙,俄罗斯捂住嘴巴露出一个残忍又扭曲的笑来。





美利坚,你一定不知道吧。





他的神情恢复了往日一般的矜傲,他恃宠而骄,是被饲主惯大的家养的猫。他仍是受了上帝眷顾而陪伴那人走过十七个寒暑的、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高高在上的王。





现在霸道专横的暴君要下达审判,给予这个狼子野心,对他的所有物的虎视眈眈的家伙最终的判决。





瓷他啊,其实很讨厌吃甜的东西。





尤其不喜欢草莓。





赤裸裸的傲慢,俄罗斯居高临下地宣读判书。





无论是你从瓷手里夺走的草莓牛奶,还是死乞白赖才分到的瓷的一点点关心和在意,





全部都曾是我的东西。














3.




圣诞节那晚后,美利坚就在瓷家里常住下来,美名其曰方便补习,然而真正目的几乎昭然若揭,与此同时俄罗斯和瓷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今天也是,一放学美利坚就强硬地拉走了瓷,不知所踪的两人,留俄罗斯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徘徊在他们曾经手拉手共同走过的回家的路上。





路过儿时曾作为秘密基地的废弃的老旧居民楼间的小巷,俄罗斯停下了脚步。





年久失修的路灯忽明忽暗,微弱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拖曳在身后,像是漆黑巷子里争先恐后伸出的无数只手,它们拽住俄罗斯的衣角,想要将他永远关在这个寒冷寂苦的空巷。





这个巷子也确确实实困住了他。





他永远走不出这里,就像走不出回忆。回忆浩瀚盛大又穷凶极恶,是伪装成漆黑深巷的模样等待着将自投罗网的俄罗斯一口吞下的怪物,回忆是巷角的断垣残壁、枯枝落花,回忆是荒芜破败,寸草不生。





“喵”





突然间,一道微弱但清晰的猫叫刺破长空、点亮黑夜,这猫叫声仿佛是万物复苏的号角,荒废了几十年的空巷居然迎来了生机,迎来除了俄罗斯以外的第二个生命。





他提起步子朝这生机走去。





俄罗斯果然在摇摇欲坠的危楼墙角下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它在孟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一见俄罗斯便猛地扑了上来,窝在他怀里不肯动了。





孤单又可怜的家伙。





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俄罗斯脱下围巾裹住这个和他相互依偎着取暖的生灵。





据说被丢弃过一次的猫咪会显得异常乖顺,只为不被第二次遗弃。俄罗斯摸了摸猫咪有些干枯的毛发,苦涩地想。





猫是这样,人又何尝不是呢。





俄罗斯七岁那年,苏维埃因一场变故去世,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留下的几个半大的孩子惶恐又不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年龄尚小,不懂什么是死亡,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是因为自己太不听话,所以苏维埃抛弃了他们吗?





这是一个过于残忍的决断,对于俄罗斯来说尤其是。





他年纪最长,从小却又不服管教,没有一点长兄的样子,经常惹苏维埃生气,和他顶嘴,仿佛只有在他生气时才能在那张冷峻的脸上看到一点点生机。





其实他只是不希望苏维埃永远冷着一张脸,好像大雪天里快要冻死掉的人一样。





他其实不想做个坏孩子的。





如果他现在认错,苏维埃会回来吗。





那么好吧,他错了。





是他的错,可不可以不要把他丢掉。





再多的悔恨和不甘都无法诉诸于口,年幼的俄罗斯的情绪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崩溃,他一言不发地夺门而出,漫无目的地奔跑。





他跑得那样快,咬紧牙关,横冲直撞,把白俄和乌的呼喊远远甩在身后,把影子远远甩在身后,把眼泪远远甩在身后——





——把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也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小小的心脏承受着超负荷的运动,在脆弱的骨骼的保护下歇斯底里地怦怦跳动,供涌的红色喷泉几乎要冲出每一寸血管,在皮肤和肌理下炸裂。





七弯八拐,不知跑了多久,俄罗斯终于在一个寂静的漆黑巷子里停下。





这里大概离家很远很远,他看不见白俄和乌焦急的呼喊,也看不见巨大的灵柩,看不见苏维埃用和生前如出一辙的冷漠的表情躺在大理石的棺材里,纯白的布覆上他的脸。





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生气。





他想自己应该藏得很好,没人能找到这里来,从此以后他就在这个漆黑的巷子里逃避苦难、逃避分离、逃避被抛弃的现实。





他向来是捉迷藏的高手,现在他下定决心,要躲过一切困厄、一切洪流,躲过所有宿命、所有宇宙。





他明明躲得那么好。





——但是,为什么。





“俄罗斯,原来你在这里呀。”





——为什么你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我呢,





“大家都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





——找到胆小懦弱,狼狈不堪的我。





“冷吗?你一定累了吧。”





——找到我,带我回家。





“特意温过的草莓牛奶哦,喝完以后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还说永远不会抛弃我。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俄罗斯攥着牛奶盒子的手用力到泛白,仿佛攥着所罗门的宝藏,馨甜的草莓味道混合着苦涩的眼泪味道,明明口感古怪至极,他却如获至宝,舍不得似小口小口喝着。





边喝边哽咽,偏偏还要压抑着哭声。于是小小的瓷凑近过来,举起他小小的手替同样小小的俄罗斯揩掉眼泪。





哭吧。





他认真地模仿大人的语气对俄罗斯说。





哭过以后就好啦。





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擦掉眼泪的。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瓷握住了俄罗斯的手。





握得那么,那么紧。





好像真的永远都不会松开手一样。


















4.




先牵手的那个人反而先离开了啊。





俄罗斯半蹲下,抱着白猫无奈地笑。





跳跃闪动的路灯模糊了回忆和现实的边界,巷子还是那条巷子,就连墙角剥落的该死的石灰都未曾改变,仿佛邀请他回到十年前的夜晚。





寂寥的小巷是囚牢,俄罗斯出逃的冬夜也是囚牢,瓷伸出的温暖的手更是囚牢——





——俄罗斯根本没能逃出那个夜晚,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日夜夜,他重复着艰难跋涉,一个人走在独属于他的朝圣之路上,朝他的耶路撒冷、他唯一的神明,一刻也不曾停歇地走去。





俄罗斯总是被困在无尽的时间的循环里,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他想圈|禁他的上帝,得不到的圣地干脆亲手毁掉。当年瓷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他就义无反顾地向瓷靠近九百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步。





但是现在他累了。





幽隐的、污浊的念头在夜晚的庇护下潜滋暗长,俄罗斯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卑劣又疯狂的心脏。





他想把美利坚从瓷的视线里永远剔除出去,瓷的生命中从此只需要有俄罗斯一个人,他想把瓷关起来。





他发誓他一定会对瓷好,会为瓷准备好一日两人三餐,夜晚降临的时候会抱着瓷亲吻瓷,失眠的时候会翻出他们童年时最爱看的童话故事念给他听再哄他入睡,而瓷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只要乖乖待在俄罗斯的身边,每天早上热好一杯没有任何人能够抢走的、只属于他的草莓牛奶就好。





爱恨情仇,贪嗔痴念,扭曲成比爱比回忆比现实更加可怖的模样。俄罗斯抚摸白猫的手几乎不可闻地颤抖,五脏六腑都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逃走吧,瓷,离我远远的。





正在取暖的熟睡的猫突然感受到俄罗斯手上逐渐加重的力道,虚弱叫了一声便悠悠醒转。





然而俄罗斯却仿佛无意识的游魂,他掐住猫咪那柔软纤细的脖子,渐渐收紧了五指,感到窒息的可怜的动物下意识地剧烈挣扎。





我会伤害你的,在我没有付诸实际行动前,快一点逃走吧。





施暴与挣扎,俄罗斯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他才是被扼住脖颈的那一个。是回忆吗?还是现实呢?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是爱吧,永远无法言之于口的、早在危险的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让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爱,正企图着,要杀死他。





——明明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份挣扎这份痛苦就好了。





“俄罗斯,总算找到你了。”





——为什么还要来救他呢。





“这么晚也不回家,很让人担心的。”





——一次又一次。





“天气好冷啊。”





——你总是这样。





“快点一起回家吧。”





——我不就再也没法放手了吗。





路灯下出现的瓷的身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声音却经过呼啦啦的风准确无误地传递到另一头的俄罗斯的耳朵里。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仿佛穿越时间、穿越十年间风雪而来的人,一时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不断挣扎的猫咪此刻突然感受到俄罗斯逐渐松开的手,得了救的小生命凄厉惨叫一声,逃脱宽大的魔爪,向俄罗斯背后那更黝黑的巷角跑去,再也没了踪影。





有人逃离他,而瓷却在走向他。





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又坚定。





他的神明,他的朝圣之地,他的耶路撒冷,他的永恒的不败的军旗。





一步又一步,走到他的身边。





俄罗斯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剜走一块血肉,巷头灌进来的风那么冰凉刺骨,哗啦啦一股脑穿过他胸口的洞。





于是为了填补这缺口,俄罗斯伸手拉住了他的发小。





一用力,对方跌坐在他的怀中,全世界都被他拥了满怀。





他的发小依旧不闻不问,而只是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拍打他的背,柔软、温顺,怀抱比和煦的阳光更加温暖,然而他的顺从毫无疑问激起了俄罗斯的暴虐和征服欲,紫色眼睛里迸出的光亮足以照亮三千六百个孤独的黑夜。





他抱着瓷的肩膀用力吻他,直到满嘴铁锈,他的猎物正在流血,流血也无法阻止俄罗斯单方面的征伐与厮杀。他闭上眼睛加深这个凶恶的吻,肆意地攻城略池,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他们交融的气息把双方都烫伤。





完成一场朝圣需要一百步,俄罗斯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他的神明向他走来。





他曾经是个失败的猎人,太过慈悲,优柔寡断,恩赐猎物自由,准许猎物离开,放任猎物对他不忠的爱。





但是既然猎物重新踏足了他的领地,就不要再奢求逃离了。





俄罗斯的目光深情又致命,牢牢锁死一只羔羊不松手也不松口,他在发小惊惶的黑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越过的雷池,破碎的关系,俄罗斯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所有的所有,全部都完蛋了。





那就这样吧。





献祭的最后一道程序,俄罗斯决定献上他珍视了十年的猎物,他的神明本人。





俄罗斯靠近瓷,唇瓣贴着唇瓣,他喃喃开口。





瓷,





不要离开我。






















fin.


感谢阅读.
















是 @美学幻想 的生贺~

(虽然有点迟了……)


生日快乐哦,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要天天开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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